３２ 故友

不知为何，空气中似乎飘来一阵略有些熟悉的气息，微微蹙眉，下意识地提高戒备，内力渐聚。

放轻脚步，缓缓朝着寝殿内走去，屏风上金线所绣的凤翔九天图案在烛光下栩栩如生，而她此刻却无心欣赏。

目光透过屏风，似隔着一层薄雾一般，望至里间的情形，除了床边多了一双锦缎墨靴外，并没有其余任何不妥之处。

警惕性稍稍放松几分，她蹙眉踏了进去，眸光淡漠地扫了一眼此刻正大大咧咧霸占她床榻的男子，明黄色的里衣松松散散地套在身上，露出一片古铜色的胸膛。

英挺的剑眉眉心微蹙，双眼松松地闭着，狭长的睫毛极漂亮地覆在眼敛上，浓墨的颜色，看起来十分安静。

冬季的月亮，似乎分外冷清，淡淡银华自天际洒落，为漆黑的世界增添一缕光华，呼啸的北风凛冽刮过，似刀子刮过皮肉一般，带着冰冷的疼痛感。

凤仪殿的内院，一袭白色长袍的墨雪清静静立在那株红茶一侧，花瓣上有晶莹的雪花闪烁着纯洁的光，红艳似火的颜色，令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想到东玄皇宫血流成河的那一夜。

同样的红，同样的妖冶，如同绽放在深夜燃烧生命的曼珠沙华，带给人最惊心动魄的美，美到巅峰，美到极致……

心底虽不恨瀛妃，却不能饶过她，只因她给真正的墨雪清造成了无法补救的伤害，一个年轻而纯净的生命，死在那样简单的一场阴谋之中，即便瀛妃有苦衷也无法原谅。

但论及内心，她不恨瀛妃，只恨这个世界太黑暗，男人想要达到某件事情，便总免不了牺牲女人，无论是心，还是生命，终究是残忍的！

一贯深不可测中透着冰冷凛冽的神情撤下，露出毫无防备的神情，如睡得极为安静平和的孩子一般。

冰冷如刀削般薄唇微微抿着，不若平日里见到的那般紧，整个面部线条瞬间便柔和下来。在墨雪清的这个角度望去，他熟睡的样子，就如同世间最精美的瓷娃娃一般，俊美到虚无飘渺，不似是真的一般。

目光沉沉地在他的脸上扫过，一时竟忘了这个男人半夜跑来她这儿，结果她又不在殿内的后果。

纱窗处透过一阵细微的风，殿内的烛火晃了晃，一股微凉越过她拂向榻上的男子，只见他眉心蹙了蹙，随即睁开眼睛，瞬间打破方才安静美好的睡颜，脸上的神色立时变得阴沉凌厉。

似是想了太久，天边的月已升至中空，皎皎月色洒在她一袭白衣之上，为她增添几分圣洁的光华。

脸上神色迷茫，宛若误落凡尘的仙子，一缕轻愁飘扬，随着她轻舞的发丝，在冽冽风中飞扬，衣袂飘飘，美若谪仙。

不知看了多久，直到觉得全身一片冰凉，方才转身回殿，身后，开得灼目的红茶随风轻摇，摇下几丝残雪，纷纷扬扬地洒向地面，画面唯美中透着孤寂。

殿门紧闭，她缓缓地将门推开一条缝，缓缓走了进去。一入内殿，便觉得一阵暖流淌过，周身的寒凉之感立时被驱散。暖暖的烛火随风飘摇，带来一室的明亮。

到了夜间，整个凤仪殿便只剩下她一人，宫女太监们都被她命令下去休息，只芯儿睡在她隔壁，以应她的需求。